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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白玉人首鳥身。和闐白玉,略有風化現象。本件人首鳥身像在過去從未見到此形象玉器,應為孤品。雕琢一仰首、面貌堂堂、頭頂生一羽翎或是戴著一虛化的豎冠,棗型眼,鼻頭挺直,額頭、鼻樑至鼻頭都在同一層平面上為西漢常用手法。深切一橫為嘴,卷渦耳。攏袖拱手,鳥身,三層長羽翅膀,併足,棒型豎尾。全身無其他飾紋,也無繫孔,應是擺設玉器。但這怪異的造型總有個意義吧?況且他的神情、動作,應該有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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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部分器表有風化痕跡,但突出部位仍潤澤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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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少見的卷渦耳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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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仰首、攏袖、拱手的樣子,貌似恭謹,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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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很明顯的攏著袖拱手,這是在拜託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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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貌簡單地刻畫,卻也堂堂端正,完全沒有西漢神獸常用的兇猛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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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翼做成半圓柱型,其上有五道凹槽,仍是用絞繩紋的手法,所以本件可能是較高級的貴族,甚至於是皇室所做。但他究竟是甚麼?是做何用處?仍未可知。

長*寬*高:6.12.24.7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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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段,我們來考據一下本件人首鳥身玉器的身分。

中國神話傳說中,有不少人首鳥身形象的神衹或神獸。在成書可能在戰國時期的中華第一神話奇書 [ 山海經 ] 中,就有多個人首鳥身的神獸或怪獸。

神話傳說的神獸怪獸有的有三隻腳,有的只有一隻腳,有的兩耳掛蛇,有的腳踩雙龍,角色太多,就特徵一一排除,就只剩下 [ 九天玄女 ] [ 句芒 ] 兩位了。

九天玄女,另稱九天玄姆,俗稱九天玄女娘娘九天娘娘,為人頭鳥身的仙人,下蛋而生,古代文獻《玄女兵法》記載:「王母遣使者被玄之裘,以符授帝,符廣三寸,長一尺,青瑩如玉,人首鳥身,謂帝曰:我九天玄女也。授帝以三宮五意陰陽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鬥之術,陰符之機,靈寶五符五勝之文,遂克蚩尤於中冀。」《山海經.西山經》文曰:「有鳥焉,其狀如雄雞而人面」、「有鳥焉,其狀如梟,人面而一足」,《說文》云:「黑而有赤色者為玄。」,狀似人頭烏鴉,後經道教增奉為先天女仙亦是法力高深之神鳥,傳授兵法助黃帝打敗蚩尤。

可九天玄女形象如下圖,明顯是為女性,本件的面貌似為男性,形象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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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女圖片來自網路蒐集。

九天玄女在道教有崇高的地位,目前台灣的九天玄女崇拜已將九天玄女像人型化,沒有鳳身的形象,更沒有鳥身的神像了。

 

再說 [ 句芒 ] ,也作 [ 勾芒 ] ,名重,伏羲氏的輔佐神。鳥身人面,乘兩龍。是傳說中的木神、春神,掌管草木的生長。

《呂氏春秋·孟春》:「其帝太皞,其神句芒。」高誘註:「太皞,伏羲氏,以木德王天下之號,死祀於東方,為木德之帝。句芒,少皞氏之裔子曰重,佐木德之帝,死為木官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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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圖片來自維基百科。

《山海經·海外東經》:「東方句芒,鳥身人面,乘兩龍」

《墨子·明鬼下》:有神入門而左,鳥身,素服三絕,面狀正方。鄭穆公見之,乃恐懼,奔。神曰:「無懼!帝享女明德,使予錫女壽十年有九,使若國家蕃昌,子孫茂,毋失。」鄭穆公再拜稽首,曰:「敢問神名?」曰:「予為句芒。」

可句芒為掌管植物生長的春神,本件玉器仰首、拱手恭謹的神態,似乎又不像是執掌生養的春神,而且本件並沒有腳踩雙龍,那本件玉人首鳥身像究竟是甚麼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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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能要再往其他的蛛絲馬跡來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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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這人首鳥身像,是2011年在蘇州博物館展出的四川三星堆文化神獸,原本鑄在銅神樹樹帽最高端部位。

此人首鳥身像立於銅神樹的頂端,似乎特別神異。或許是代表眾神最高端的天『帝』,也可能是古蜀神話的先祖神『大鳥王』帝顓頊。就三星堆目前的研究,該文化崇拜太陽神,也或許是代表太陽神的神衹具象形象。若把這些推測整合起來,是否人頭鳥身像既是太陽神的分身,又是代表三星堆文化先民的先祖顓顼帝,那麼顓顼帝也是太陽神的分身?這顓顼帝的身分可就因神話而高貴了,自然要當部族的老大,統治一切。

而三星堆文化的族長大巫是繼承自顓顼帝的血統,自然也代表了其具有統治的正當性?搞得仍是君權神授的概念。但是1500年之後承繼楚國的漢代,人首鳥身像還是代表顓顼帝嗎? Wake懷疑,可鳥在天上翱翔,與天神接近,代表君權神授的帝王形象,好像仍然說得通。

再下來,1987年一個著名的南北朝北齊大墓被發現,該墓是北齊開國皇帝高洋的墓,其中最為珍貴的是發現了面積約700平方米的壁畫。該些壁畫畫了106人組成的儀仗隊列,人物眾多、場景壯闊、氣勢恢宏。壁畫也繪畫了北齊當時的諸多神獸,其風格似乎是承續自漢代的神話中的神獸、異獸,其中畫有人首鳥身像如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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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首鳥身的形象,偶見於南北朝至隋代的墓葬中。有的銘為「千秋」、「萬歲」,男人頭的為萬歲,女人頭的為千秋。此形象頭戴長翎冠幘,頜下有須,朱唇小口,應為萬歲,能稱萬歲的應該是代表墓主北齊開國皇帝的高洋。此型態的高洋或許是當時受道教薰陶先民觀念中的羽化昇仙的神仙樣貌?且應該是帝王才能用的吧?

南朝鄧縣畫像磚的千秋、萬歲圖像,左為人首鳥身形象,旁邊題名為“千秋”;右邊的鳥名為“萬歲”.jpg

南朝鄧縣畫像磚的千秋、萬歲圖像,左為人首鳥身形象,旁邊題名為“千秋”;右邊的鳥名為“萬歲”。圖片來自於網路蒐集。

所以,綜合上述,wake認為,此人首鳥身像可能是個冥器,是代表西漢某位皇帝歿後成為小仙的具體形象。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恭謹地仰頭、拱手?還真有失帝王的尊貴。這我們就必須從墓主那謹小慎微的心思來探討了。

如果是我們初來乍到某處陌生的新地盤,而且可能會遇到不明身分、強悍、高大、殘暴的老鳥,我們該怎麼辦?當然是先拜碼頭,請老大們多多照應囉!像吧?

當然,也有專家研究認為這人首鳥身像應該是佛教的神鳥迦陵頻伽。迦陵頻伽鳥形象自印度傳到中國後,在本土化過程中,與這種人首鳥身圖像融合了起來,上身變為女子形象。當然,可能還有其他方面的影響,比如中原文化以外的外來文化,尤其是祆教的祭司鳥神形象。但是,那都是隋唐之後的事情了,時序應該是對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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